》落第忍者乱太郎/忍たま乱太郎 之同人衍生二次創作。 》七松小平太×竹谷八左衛門 》竹谷視點,意識流 00. 你是條溺水的魚。 01.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,你一直做著自以為是魚的惡夢。不是那種家鄉裡祖母在睡前講的、僅有下半身生出尾鰭的人魚,而是全身爬滿半透明鱗片、潛伏在水底的真正的魚。 每一道光線的折射照映在身上,背鰭與披滿腹部的鱗閃閃發光,甚至有些刺眼。你沉默地躺在水底,望著由上而下透過的燦爛波光,總覺得喘不過氣。想要開口講話,卻在張合的瞬間被湧入嘴中的水堵塞,僅有些許氣泡上浮,一切終歸寧靜。 當你做著這個夢的時候,總會忘了呼吸。在半缺氧的情況下,包裹著自己的水會愈繃愈緊,接著又朝四周唰地散開,像一條淵長的大河沖刷過你的軀體,並逐漸乾涸。而你仍躺在水底,緊挨著鵝卵石的背脊發涼,恍若擱淺在沙濘上的魚,拍打著胸鰭、鰓蓋也渴求地張合。 「哈啊、呼嗚──!」 ──直到夢裡的魚窒息而死,你才能清醒過來。 銀鱗と窒息02. 「你最近精神好像不太好呀。」 在惡夢裡反反覆覆窒息而死的幾天後,那個人突然這樣對你說著。你眨了眨沉重的眼皮,這才發現對方與自己的距離可說是近得離譜,那雙明亮的眼眸映著陽光溫暖的色澤,沒有絲毫疑慮地投射進你的瞳孔中,仿若看透你所埋葬的、那個冰冷水底的一切。 面對這樣的眼眸,你像是被什麼東西給說服了般,支支吾吾地將所有的夢境與痛苦一股腦兒地傾倒在對方的懷裡。 「哈哈……也不是小孩子了還做這種惡夢……」 「不然我今天晚上陪你睡吧!」 你還未反應過來,那個聲音又一如既往地蓋過你的反駁與困惑,毫無遮掩與遲疑地再度重複。 「就這麼決定了,竹谷,」他一邊笑著一邊胡亂摸了摸你蓬鬆的瀏海,另一隻手則將那顆塗滿汙泥的球塞進你懷裡:「我會跟長次講好的你不用擔心!」 現在想想,至始至終你都沒有拒絕抑或提出疑問的權利。 只有在這種時候,你才會宛若當頭棒喝般地察覺。 七松小平太被稱作暴君或許不是偶然。 03. 時間的走動似乎在入夜後的學園裡逐漸停擺,即便是夜晚也充滿生機喧鬧的夏夜,在缺乏嘈雜人聲的時間點也呈現黏稠的凝滯。好不容易做完生物委員會的例行公 事,你拖著疲憊的身子往澡堂走去,制服早已汗濕一片,貼在背上像一層令人不快的黏膜。睡眠不足加上工作繁重,今天的你連好好泡個澡的興致也沒有,隨興地沖 了沖水便換上寢衣蹣跚地走回房間。 長屋的走廊上已杳然無聲。你小心翼翼地走過低年級孩子們的房門前,細心地壓低步伐的音量。一個轉角後映入眼簾的是五年級的房間,迎面吹來的晚風稍稍帶走附著在皮膚上的暑氣,隨興紮在身後的馬尾也輕輕地晃蕩。 大家應該都睡了吧……走過掛有不破與鉢屋名牌的房後,你停下步伐。再繞過一個轉角是只屬於你一個人的房間,但你卻沒有勇氣踏入月光照不到的地方。薄脆的月色蒼涼而蠻橫地跨過你孤獨的身軀,將拖移在長廊上的影子拉得又遠又長,直達光源到不了的角落。 「等你好久了呀,竹谷。」倏地一個咿啞的聲音自遙遠的黑暗中響起,接著一個比自己身形更為高大的影子迎著月光緩步走來。 ──是七松小平太。深藍色的長髮比自己更雜亂無章地披在肩上,不仔細看有點像繪卷上凶猛的豹;但他臉上的表情是愉悅的,彎起的嘴角是與平時毫無差異的弧度。不過他好像很熱似的,洗成乳白色的寢衣袖子被捲得老高,露出結實精壯的臂膀。 你愣愣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,接著視線移往堆在門前的被褥與枕頭,這才想起早上那個早被自己拋諸腦後的約定。 「呃、哇啊──抱歉七松前輩──我……」 「嘛不用在意這種小事情啦。」 七松穩穩地扣住你的肩膀,笑得一臉燦爛,一把將你推入寢室,接著迅速地將兩人的床並在一起鋪好,催促著你躺下。 「如果再沉下去,我會救你的。」 聽到這句話,你轉過頭看著他,突然覺得就這樣直直墜落水底好像也無所謂。 04. 那個夢永遠都是透著模糊微光的深藍色,纏捲在你生出魚鰭與鱗片的身體上,有時候溫暖得猶如胎兒包裹於母體的羊水內;有時候卻冷瑟地恍若遙遠的深沉的海底,將你拖入見不著水面的深淵。 今晚的你依舊潛躺在水底,絕望而痛苦地仰望粼粼水面。光的折射太過淺薄,無法在已然躺在世界最深之處的你的軀體上留下一點暖色的影子,徒留批著一身銀色鱗片被深藍的海水湮沒。 有時候你總能意識到這是一場夢,華麗詭譎病態又虛弱的惡夢。但有時候你卻又不能如此篤定,就這樣彷彿一具有意識的肉塊的自己,說不定才是真實存在的── 在這樣飄忽的意識裡,你總是孤獨的。貼在你濕冷皮膚上的並不是悠然的恬靜,而是只有一人──只有你,竹谷八左衛門──能承擔的、孤獨又寂寞的重量。 每當你發覺這個環繞著自己、模擬成你所不熟悉的大海的模樣事實上為何物時,會有更多的痛楚一口氣湧上,接著是不斷重複輪放的、這個夢境無法令人呼吸的終焉。 『竹谷八左衛門。』 臨死之前,那個聲音微弱地從遙久的彼方響起,濕濕黏黏地趁著你忍不住大口喘息、渴求著氧氣的同時,鑽入你失去防衛的心靈。 『這全部都是你的責任。』 是呢。你害怕地閉上眼。 卻發現身為魚的你,闔上的僅是透明的瞬膜。 逐漸崩塌瓦解的你的生存之地,仍舊殘忍地在你眼前上演。 05. 「……谷、竹谷、醒醒──」 就在你再度於海底死去的那一剎那,炙熱且強 而有力的臂膀一把將你撈起,掐在腕骨上的力道比自己想像得更要強勁,傳達到腦中甚至轉為疼痛,好像在那個剎那使一切死而復生。你猛然睜開眼睛,雖然前方仍 就模糊不堪,但隨著意識漸漸流往現實,夢境虛設的界線才慢慢變得模糊且遙遠。 深刻而急速灌入肺腔的是乞求已久的氧氣。 然而它卻不是倚靠著自己的反覆吐息而得到的。 唇瓣貼著對方同樣灼熱的嘴角,滾燙的溫度像是在夢裡拋下你遠離的夏日陽光。你感到有些暈眩,卻不是因為缺氧抑或窒息。 ──七松、前輩? 你眨眼眨得非常緩慢,彷彿每一次的閉合都沉重得無法迅速實行。兩隻手腕也被對方牢牢扣住,貼在手腕內側的掌心好像發著高燒那樣熨熱。 而這樣的行為只在你意識過來後便立即停下。 七松小平太慢慢地放開你的雙手、接著是貼著你的唇的嘴。黑暗之中他的表情仍是那樣炯炯有神,像鷹隼像猛獸,牢牢地攫住你狹隘的視界。 月光輕輕地透過窗櫺沿著地板流淌,倒瀉在七松蓬鬆的深藍色頭髮上,他的輪廓變得明晰,臉上的表情是少見的、謹慎斂起的肅穆。他的唇瓣有水色的光澤,看著看著你想到方才的接觸,突然有股燥熱又順著胸口攀升。 「──真是、嚇了我一大跳呀……」良久,七松才嘶啞地開口。他像是鬆了一口氣那般整個身子放軟了下來,盤腿坐在你的被舖邊,有些難為情地搔了搔後腦。 被嚇到的是我才對吧──!而你仍舊驚魂未定,下意識撫上自己的唇瓣,彷彿還留有對方一向過高的體溫。 「竹谷。」你看向七松,逆著月光的眼眸裡有著無法解讀的凝重,他伸出厚實的手掌,滾燙的掌心貼在你的脖子上,拇指輕輕摩娑著你頸動脈──咚咚、咚咚── 對方明明毫無使力,你卻覺得快要窒息。事實上那一瞬間你身為忍者的本能是有所作用的,但對方仍舊一把攫住自己的前頸,不帶有任何惡意地、那樣溫柔而令人安 心地撫上。 「不痛嗎?」 「……咦?」 所有的困惑都哽在喉頭,僅有微弱的單音落下。 「在我叫醒你之前,你一直這樣用兩隻手抓著自己的脖子呢。」 七松小平太緩緩鬆開貼著你頸子的手,而你只是愣在原地,好像仍被掐著那樣。 ──這全部都是你的責任。 竹谷八左衛門最終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。 06. 「竹谷,你睡著了嗎?」 「……還沒。」 在那之後七松小平太安撫著你躺下,接著和你鑽進同一個被窩裡。一開始你一邊抹掉眼淚一邊羞赧地拒絕,但對方卻笑著不容許有任何的反抗,猛然將你拉進懷裡,順著肩頭背脊輕拍著往下,像在安慰著受驚的動物般溫柔地撫摸。 「這樣應該會比較好睡一點。」他讓你的雙手環住自己的腰,並讓你的頭枕在他的臂膀上。從很久以前你就知道他與你體型上有著微妙的差別,但直到現在你才發 覺,自己在對方的懷裡竟是比以往想像得更要纖瘦。你的臉貼著他平緩起伏的胸膛,那是令人心安的頻率與溫度,讓你不由得跟著對方的步伐讓自己的鼻息與之合而 為一。 鼻音哼得不成曲的小小音節從頭頂上方飄來,你忍不住抬起下巴看向他。七松小平太正闔眼微笑著,輕聲哼唱著你從未聽過的曲調。平 常沒有注意到的長睫毛像扇子一樣展開,輕拍在下眼瞼上;唇角上揚的弧度是你一直以來都喜歡的模樣,但下一秒你馬上想起那對唇瓣不久前才與自己的貼合在一 起,異樣的怦然又撞擊著你的腦門,耳朵的熱度讓你緊張地又把臉縮回去。 七松前輩其實也是個漂亮的人呢。你打從心底欽佩著這樣的七松小平太,與字面上的不同,他沒有立花仙藏那種倘若涼色月光般纖細的陰柔,然而卻同樣美麗;他擁有太多你所深深著迷的特質,是既強韌又溫柔的存在──是你的憧憬、你的理想。 你深深地被這樣的他吸引著。 「飼育小屋裡最近有傳染病?」 「對……所以不少動物都…………」 重疊著對方體溫入睡之前,在七松溫柔的領導下,你慢慢地回想起夢的彼端那些由動物屍塊、血水與腐朽冰冷的氣息交錯堆積而出的絕望與悲愴。那些混雜著辱罵與指責的悲鳴,將你變成抽離水面、張合著鰓卻仍逐漸乾涸死去的魚。 「唔嗯──」七松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以為意,而這個舉動讓你覺得緊張。但隨後大力拍向自己肩膀的重量又傳遞了安心的溫度,穿透肩骨肌肉肋骨直達內心深處,在左心房流入溫暖的漩渦。 「把你變成魚的,是你自己啊,竹谷。」 「……咦?──唔好痛!七松前、」 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,七松下一秒便用力地一掌巴住你的雙頰,先是朝內擠壓把你的臉擰了擰,接著又向外揉捏。他的表情非常認真,那雙又圓又亮的眼睛毫無瑟縮地盯得你有些窘迫,但頭被這樣緊緊箝制住,卻也無法將眼神飄往別方,只能這樣與七松尷尬地大眼瞪小眼。 「你是個好傢伙,」他垂下眼,眼眸裡滿溢著溫熱卻不燙人的光輝,好比陽光:「所以不會有任何人責怪你的。」 七松的手慢慢下滑,輕輕撫著你曾用力抓著的頸項。 「不用──那麼努力也沒有關係的。」 接著他溫柔地將你納入懷中,厚實的手掌順著垂下的髮梢沿著背脊撫摸,像在你平常在安撫著動物那般將身體的重量傾往自己的肩膀。 「這樣就,很好了……」七松的聲音逐漸消散成夢的囈語,但懷抱著自己的力道卻始終沒有減弱。 ──真喜歡啊。 你總是忍不住這樣想著,用著同樣溫暖的笑靨看著對方挺拔的背影。偶爾也會驀地從這樣的甜膩中清醒,錯愕地回頭凝視著上一秒那個彷彿墜入愛河的自己。 ──真喜歡啊。 你安心地闔上眼睛,懷抱著那份如羽毛般柔軟卻又沉重的感情抵達夢的深處。 07. 自那天起,你再也不曾做過成為魚、墜入水中窒息而死的夢。 不過,卻開始為了新的悸動再次躲藏於沼底,吐息時連肺臟都撕裂般沉痛。 「竹、谷──來打排球吧──!」 但這次,至少陽光是照得進你蜷縮著的水底的。 -Fin./2013.10.06 Tittle/リラ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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